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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甲对话徐井宏:在时代的不确定性中寻找坐标 | 甲子引力
作者:刘杨楠 编辑:杨智杰 2022-04-28
4月27日,中国科技产业智库「甲子光年」线上举办了2022年「甲子引力X」数字经济高峰论坛。在开场环节,中关村龙门投资董事长徐井宏与甲子光年创始人兼CEO张一甲就“时代需要思考题”展开对话。


今年,「甲子引力X」论坛的主题为“产业科创新坐标”。受疫情影响,真实的世界充满不确定性,一些企业面临生死考验。“如果你的企业家朋友现在抓起电话向你求助,你会有什么建议?”

徐井宏的回答是,活在当下

“我一直认为,在中国,甚至在整个世界做企业,无非把‘四个力量’判断好、应用好——科技的力量、资本的力量、市场的力量和政策的力量。大家要判断一个月之后是什么样,两个月之后又是什么样。你的认知和判断越准确,采取的措施就越正确。”徐井宏说。
以下为对话现场实录:

甲小姐:我们又看到了徐井宏老师,这是你第N次参加甲子引力了。

徐井宏:首先祝贺甲子光年,目前这种情况下,「甲子引力X」数字经济高峰论坛能够按计划举办非常不容易。

甲小姐:此时此刻,线上有上万名观众,有没有什么问题是你不愿意聊的?

徐井宏:说实话,近一两年我不太愿意参加论坛,除了甲子引力。论坛应该是能够让大家共同进行深入思考,对一些问题进行深刻讨论和启发的活动。但我发现很多论坛是“为了办而办”,似乎走完流程就结束了。无论是主题本身,还是后续带给人们的启发都不够深刻。但我对甲子引力的论坛抱有很大期待,每年甲子引力的论坛都会提出很多让人深入思考的观点。

甲小姐:所以你不愿意回答无效的、浪费时间的问题。今天的甲子引力,你期待我们讨论什么?

徐井宏:我不知道,甲子引力提出的所有问题我都愿意讨论。我非常欣赏你们作为一个科技智库,对整个科技趋势的研究与判断。我觉得甲子光年对科技与世界、与未来的关系思考非常深刻,这也是我愿意参加甲子引力的原因之一。

甲小姐:论坛不是名词,而应该是一个动词,核心是“论”。论坛不只是召开一个活动,而是要去做一些思考、碰撞,甚至辩论,让我们开完这场论坛后,对一些问题拥有与之前不同的答案,这才是论坛的价值所在。

徐井宏:对。我觉得每一次跟你聊天都很舒服,因为你在不断挑战一切问题。这些挑战给予我很多新启示,也激发我很多新思考。一个人的思想观点跟他/她自身经历有关,很多人会形成一个固定的思维格式,如果没有人去质疑、去挑战,这种格式可能会演变成一种保守的、没有意义的东西,而人类是在不断地思考和改变中才得以前进的。

甲小姐:今天我继续扮演一下“挑战者”的角色。一年前的春天,我和徐老师进行过六次对话,第一篇文章是我自己写的,印象很深刻,标题是“我对未来没那么关心”。当时聊了很多,我听到最多的答案是活在当下——不管科技、金融、经济、政策想要什么,似乎都不如活在当下重要。现在我们经过了一个春秋、24个节气,同样的问题再问徐老师:此时此刻,你关心未来吗?

徐井宏:“没那么关心”不意味着完全不关心,人怎么可能不关心未来?我在启迪的时候,面向全体员工提出了一个十二字的企业文化:心存感激、脚踏实地、眼望未来。“未来”这个词被我写入了企业文化,所以说我完全不关心未来是不对的,问题是我们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和愿景去关心未来。

我们要对未来有忧虑意识,这是否意味着我们要对未来感到绝望?历史前进的步伐有一定的规律,这是各种不确定性因素造成的。从这个角度来讲,我所说的“不关心”是我不那么关心,无论未来是什么形态,我都依然要面对它。

从我个人出发,我觉得一年以后、五年以后是什么样子一点都不重要,它该是什么样就什么样。但如果我能过好每一天,可能我就过好了一辈子。

甲小姐:2022年的“活在当下”和2021年的内涵有何不同?

徐井宏:从字面意思来看,没什么不同。但从2021年再往前推,比如1978年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当然就会有巨大的不同。社会日新月异,无论朝好的方向还是不好的方向发展,都是现实存在的。每一个当下状态都不同,但是你可以用大体相同的心态去对待它。

甲小姐:让我们从哲学家的世界走到真实世界。刚才你的VCR中,记者问你,对2022年第一季度市场的评价如何?很多人的回答是“充满不确定性”,但你给了一个非常具体的回答——“惨淡”,这似乎是我们听到的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回答。能不能说一下为何惨淡?惨淡在哪?

徐井宏:这是一个我的现实感受。我所接触的各个企业,包括我们投资的企业、一些朋友的企业都是如此。

主要还是疫情的影响。没有办法,这是天灾。我觉得疫情对第二季度的影响可能比第一季度还要大,但第一季度已经在体现,好多企业被迫停工,被迫关门。同时,企业还要去承担日常的成本。所以今天好多企业的资金链都面对着巨大的压力,这些也会对经济产生巨大影响。

甲小姐:能不能举一些具体的例子?

徐井宏:比如我一个学生在上海做了一个非常著名的连锁餐饮品牌,3月初还充满信心,那个时候他觉得可能很快就会过去。但是走到今天,他的资金链已经完全无法承受,近乎于绝望了。

我们也看到几天前,一些大腕,比如汽车企业都已经觉得如果再这样持续一段时间,汽车零件的供应链可能会出现巨大的问题。一个正常的企业被迫停产,一个月已经很难承受,如果持续三个月,后果难以想象。

甲小姐:如果你的企业家朋友现在抓起电话向你求助,你会有什么建议?

徐井宏:依然是活在当下。我一直认为,在中国,甚至在整个世界做企业,无非把“四个力量”判断好、应用好——科技的力量、资本的力量、市场的力量和政策的力量。大家要判断一个月之后是什么样,两个月之后又是什么样。你的认知和判断越准确,采取的措施就越正确。

比如你是要果断裁员,让企业收缩?还是要把它挺过去,迎来新机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自己做企业的话可能会做出判断,但我很难给其他人准确的判断。如果他给我具体的情况我会提出一些建议,最后决定还要看他自己。

甲小姐:此时此刻,有很多人隔离在家,也有很多人奔赴在努力的现场。你给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一个小建议,什么样的人值得花时间听一听我们的论坛,什么样的人可以不用听?

徐井宏:任何一个论坛或主题,都有它的适应人群。按照你今天的会议主题以及邀请嘉宾,我觉得对于创业者,尤其是科技企业创业者,以及对科技创新有期待和关心的年轻人是值得一听的;如果你身处的行业正面临着很多需要克服的困难,不听也罢,听也没坏处。


甲小姐:前阵子你在中关村一场峰会上做了一番演讲,当时你提到一个词——“真问题”。虽然那个演讲我们有过很多交流,但“真问题”这个词依然启发了我,对我是有增量信息的。

徐井宏:我是一个60后,我的经历不知道比你丰富多少,但很多方面我确实需要向你们年轻人学习,向90后学习。人到了一定年龄,即使像我这样的人,思维也会或多或少偏于保守,局限在某个框子里。

为什么时代需要年轻人?因为需要年轻人跳出所有的框子,不受任何约束地去独立思考,有自己对未来真正的判断和期待,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这个世界会走向哪里,大概取决于两个因素,一个是世界发展的客观规律,另一个是人的主观能动性。人类或人类中的某些人,应该为这个世界走向哪里负责,发出他的声音,说出他的思考,并激发更多人一起思考。

人类究竟该去向哪里?这是一个蛮重要的课题。当人类的主观性和世界的自然发展规律保持一致,这个世界就会走向美好;当我们违背那些宇宙的大道和规律时,人类就会走向灾难。不管科技如何发达,人类的智力多么强大,都不见得能够带人类去向那个真正应该走的终极方向。

甲小姐:我认同你99%的观点,但我可能跟你想象中的下一代不一样,我觉得我骨子里是60后、70后的思维模式。我自己在不同年龄段的思维模式中也会不断变化,不断循环。比如曹德旺是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企业家,有一个故事是,原本他儿子要做他的接班人,但是因为他儿子希望做房地产,他就把他儿子逐出了公司管理层,甚至公示。这是一家90年代初期就上市的公司非常受人尊敬的原因。

徐井宏:这是中国人的一个情结。

甲小姐:这件事情上我站曹德旺这边。

徐井宏:我是不站的。这是中国人的一个情结,觉得自己做什么事情,我的下一代也一定要做这个。有一位我们大家都特别尊重,特别仰望的企业家,他曾说一定不会把企业交给他的孩子,但是最近也让他的孩子做了联席。我觉得这样的情结大可不必。

甲小姐:我所尊敬的不是他对于接班的具体做法,而是他代表了中国老一代企业家那种“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的气质。据我所知,有些地方政府会以非常便宜,甚至免费的土地楼房为代价,换取跟福耀玻璃的合作机会,但曹德旺本人不愿碰房地产,他对风险是零偏好的。下一代人可能很难理解,为什么已经是如此成功的企业家,却连这样一个明摆着也许可以加快发展速度的合作都不做。

另外一对是木头姐和巴菲特,两个西方世界的“股神”。我最近听一些炒股的朋友讲,木头姐过去两年非常风光、高歌凯奏,是股民心中的女神、偶像;但巴菲特在疫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表现平淡。今年两条线却发生交叉,木头姐赔了超过30%,而巴菲特涨了超过10%,这是一位激进的女神和一位保守的老人,面对这个时代呈现出的不同风险偏好值。

我认为风险偏好本身没有对错。但如今的后喻时代,很多人认为下一代一定会比上一代强,但我非常喜欢老一辈企业家身上那种让我们眷恋的气质,比如新零售的本质是零售,新制造的本质是制造。有很多乘着火箭上天的独角兽、互联网企业家、移动互联网一代,这些新贵都很聪明,很智慧,但是他们不懂,有时“慢”反而比“快”更加智慧。

徐井宏:这是一个辩证法。我既不觉得“慢”就是对的,也不觉得“快”就是对的。对于某些人、某些企业来说,可能“快”是对的;但对于另一些人、另一些企业而言,“慢”才可以走出他自己的路,真正创造出他希望创造的价值。

我不想把二者对立起来。比如成功,我们中国人太愿意以成败论英雄,甚至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今天有人做得好,挣了钱,我们就把它捧上天;明天出了事,我们就把它踩在脚底。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其实每个人、每个企业都在做自己的探索,这个过程中,可能在某一个阶段快速发展,但也会遇到一些坎坷。企业的起起伏伏,包括整个经济状态起起伏伏都是正常的。我们应该以一个正常的心态去看待,既不成王败寇,也不绝对地认为这样就是好的。

企业之所以让我如此着迷,就是因为它的多样性。任何两家企业都是不一样的。我曾说过,企业的失败有共性可寻,但是企业的成功,尤其那些卓越企业的成功都充满个性,是它自己的创造性、文化和能力所形成的。

对于企业,我只有一个评判标准——这个企业创造的价值是否真正让世界更加文明,人类更加美好。只要有这样的价值,无论它是成是败我都充满敬意。我反对的只有一点——投机。我曾在很多场合表示,所有投机所得一定会在另一时点以更惨痛的结果为代价,所有投机换取的成功都不是真正的成功,这一点我想我跟你是一致的。

甲小姐:不一致。我认可你的观点,我的不一致在这个观点之外。

你之所以可以如此幸福,如此有平常心,思维如此简约,是因为你有得选,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没得选,他难以做到活在当下就立刻幸福着、简练着、健康着、从容着,他可能都没有精力去做思考题和选择题。你去年告诉我,9亿中国人月收入约在2000块以下;中央一号文件前几年“精准扶贫”“全面脱贫”,而现在要“防止反贫”。换句话说,此时此刻我们在一个论坛上大谈我们应该立刻幸福,似乎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徐井宏:这完全是两件事。社会一定是逐步发展起来的,如果只看经济水平,2022年的穷人在1980年我还是青年时就是富人。

甲小姐:但是你有智商和才华。

徐井宏:这是两件事。

甲小姐:不管怎样,你不能代表普通人。

徐井宏:如果你这样想,我建议你去看一看今年最火的电视剧《人世间》。

甲小姐:我看过。

徐井宏:我看完这部电视剧后大有感触。周家兄弟姐妹三人,有两个是所谓的成功者,一个当了大官,一个成为大学者,只有周秉昆过着最普通的生活,甚至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难,还蹲了九年监狱。但面对生命给予他的一切,他依然能够选择如何去对待磨难和苦痛,这是人类精神和灵魂层面。我认为人之所以是地球上最高等的动物,是因为人有精神、有灵魂。幸福没有准确的定义,但这种精神和灵魂可以让所有人都能拥有自己定义的幸福。

如今有很多被人仰视的所谓“大佬”“大咖”,他们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每天日子过得可能还不如一个普通老百姓,但像秉昆这样的普通老百姓也在积极阳光地面对生活的一切。所以幸福是不分阶层的,未来20年我会花巨大的精力来做一件事,就是让更多的人更幸福一点。

甲小姐:坦白说,我此时此刻对“幸福”这件事没那么关心。我们不是哲学家,我们是要做事情的人。

徐井宏:你们的论坛主题是“产业科技新坐标”,我觉得蛮有意思,我非常期待这个“新坐标”到底是什么?新在哪里?我希望能够从你们的讨论中看到答案。


甲小姐:你觉得时代需要坐标系吗?

徐井宏:我过去很少用坐标系,因为我这个人特别简单,我很少用一些新鲜的词汇,一些很难懂的东西,但脑袋里总会有东西。我想坐标可能是一个关联,告诉我们时代在某个节点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关联着什么东西,一定会有一些因素在这个时刻影响着我们的当下和未来,我期待听到你们的答案。

甲小姐:坐标不一定由数学写就,只要一个体系能够在局部时空里自洽并发挥作用,就可以称之为“坐标”或“公理体系”,比如你的“十二字人生哲学”或“创业三十六计”等等。有了公理体系才有后面的定理推导,有了定理和公理才可以解决后面的应用题所以当我们最终奔着一个功利的目的去的时候,也许更快、更便捷,甚至投入产出比更合理的方式是,我们先往后退,去看应用题背后的定理应该是什么,去追溯定理背后的公理体系是什么,然后在起点上给一个最基本的概念定义,这就是我们甲子光年提出“坐标”这一概念最朴素的逻辑。

徐井宏:我很期待。

甲小姐:最后的时间请面对镜头,给今天在线听了我们分享,并即将参与到后续环节的所有好奇者们送上一点祝福吧。

徐井宏:我个人判断,未来几年我们还会面临更多、更大的挑战,在这样一个时刻,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够为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贡献一些力量。一点点做吧,从甲子光年开始。

甲小姐:好,感谢徐老师的时间,谢谢你。

徐井宏: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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